赵本山、黄晓娟
赵:就是这儿!你说我儿子尽整格路事儿,让我这当爹的替他相媳妇儿,你说现在都啥年代了,我这当老人的还跟着往里掺和啥劲儿哩。我说不来吧,他就跟我来气儿,俺那孩子哪点都好,就是有点驴脾气儿,这也不怪他,我也这味儿。等一会儿姑娘来了,我把信一交就算完事儿……到点儿没?(看表)完了,来早了,让我八点到这,才七点六十,上那边遛达遛达去。
黄:现在的年轻人呀,尽出新花样儿,让我这当妈的替她看对象。看就看,这老丈母娘看姑爷儿那也在讲儿。对,就是这儿,你说这人呐,这岁数还不算大,可这浑身的零件儿啊,还都不好使了涅,八成啊也该大修了……哎呀,岔气儿了。
赵:妈呀,姑娘来了。嗯?不动弹呢?噢,看错了,塑像。谁修的呢?这家伙象真的似的!妈呀,活了!不好,准是我儿子对象,赶紧走。
黄:站住!这小子准是把我当成我姑娘了,我得问问,我说小伙子……
赵:小伙子?
黄:你姓?
赵:徐。
黄:对,正是,我说小徐子。
赵:哎呀,五十八了,嘿,小徐?哼。
黄:你说这不是我当大姨的一见面就说你。
赵:大姨?
黄:啊,我是你马大姨。
赵:你说你这年轻人搞对象闹也没这么闹地,这不差辈了么?
黄:你说你这年轻人呀,咋毛毛愣愣地哩?这刚一见面就拍拍搭搭的。现在咋地啦?害臊啦?快转过来让大姨看看。
赵:转不过去了。
黄:快转过来呀。
赵:不让看,看背面吧,看信。
黄:有话当面讲。
赵:不跟你讲。
黄:你让咱相看相看,那就得相,就得看,你要是不让我看呐,那别说我这老丈母娘到时候不认识你这姑爷儿。
赵:妈呀,话茬儿不对,哼哼。(转身)
黄:你是小徐?
赵:他爹--老徐。你是小马姑娘?
黄:她妈--老马。
合:哈哈……
黄:哎呀,真对不起,你说刚才让您吃亏了。
赵:没事儿,就当是姐夫和小姨子闹着玩儿。
黄:我看你咋这么面熟哩?
赵:是吗?我看你有点儿面慌儿地,哎呀……
黄:好象徐老蔫儿。
赵:好象马大哈,三十多年没见面儿了,能搁这儿遇上她?
黄:这么凑巧?
赵:可怪事儿哩。
黄:喊声小名儿,试试。
赵:对,马丫儿!
黄:狗剩儿!
黄:哎呀……
赵:哎呀……
合:哎呀……
赵:哎呀……哎呀……哎呀……
黄:老蔫儿啊,这一晃都三十多年儿没见面儿了。
赵:三十一年么……零俩礼拜。
黄:那这些年你上哪儿去了?
赵:上北大荒了么。
黄:啥时候回来的?
赵:回来好几年了,哎呀妈呀,你也没见老啊。
黄:都五十来岁了,还不见老?
赵:都五十多了,小头整锃亮儿,哎呀……
黄:我看你也没咋变样儿哩。
赵:我不行事儿了,这就样儿了。
黄:老蔫儿啊,那你说我咋一瞅见你呀这心里就热乎乎的哩。
赵:是吗?我没事儿老梦见你。
黄:真的呀?
赵:真的,我不唬你,一点儿也不蒙你。
黄:那你还记得吧,小时候,这么大。
赵:对。
黄:有一天。
赵:哪一天?
黄:咱俩下河去摸鱼,你裤子让河水冲跑了,你是怎么回的家?啊?
赵:哎哟,你记得多清楚啊,你忘了?小时候上俺家瓜地偷香瓜,吃完了上俺家去,你在那玩儿,困了搁那儿睡觉把炕都给尿了。
黄:都怪我妈,你说她硬说咱俩属象不合,把咱俩给别开了,要不……
赵:要不咱早就到……别说了,没用,说那事儿干啥呀,上火……马丫啊。
黄:哎呀,都多大岁数了,还叫这小名儿,怪不好意思的。
赵:这么一叫,好象又活回去了似的。
黄:坐吧,坐。
赵:唠会儿嗑儿。
黄:坐吧,你坐吧。
赵:打听点儿事儿。
黄:啥事儿啊?
赵:你们家,我叫妹夫吧,搁哪儿上班儿啊?
黄:咳,爬烟囱去了。
赵:建筑工,钱也不少挣。
黄:啥呀。
赵:啊?干啥?噢,拉倒了啊。
黄:那,你家大嫂在哪儿上班儿啊?
赵:哎呀,她那单位享福了,谁也比不上她。
黄:啥单位啊?
赵:地下工作者。
黄:地下工作者?
赵:阎王爷给办的,那老破地方去后悔了,调不回来了。
黄:那这些年,你是怎么熬过来的?
赵:当爹又当妈,挣钱不敢花,白天下地干活累了一身臭汗,晚上回到家里还得做菜做饭,缝缝补补,洗洗涮涮,喂鸡打狗,赶猪上圈,一顿把把孩子都拉扯大了,我也就成老豆角子了。
黄:咋讲儿?
赵:干弦子了呗。你咋样儿啊?
黄:我?我,我,我挺好。
赵:挺好?寡妇难事儿多,不用划拉够一车,女人面子矮,就是磨不开照直说。
黄:你说这蔫巴人儿还怪懂得人心事儿涅。
赵:啥也别说啦,理解万岁吧!这些年就自个儿过了?
黄:那不自个儿过咋的?
赵:没寻思那个,琢磨点儿啥事儿?
黄:咳!这秋后的庄稼掰了棒子割了穗儿就剩杆儿了,还哪有那心思?
赵:哎呀妈呀,秋苞米烀熟更香 !
黄:哎呀,老蔫儿啊,听你这话儿,你好象还有点儿想法?
赵:这事你说不想那纯牌唬人,我寻思这二年日子得好了,回乡下种点地儿,养点儿小鸡儿,收点儿鸡子儿,老俩口闲得没事儿,抽袋旱烟儿,喝点茶水儿,扯个闲皮儿,嗑点儿瓜子儿,有说有笑,那有多得儿!
黄:想法是挺好哇。
赵:谁要不会享这福,纯牌二百五。
黄:你看越说越来劲儿了。
赵:你别寻思我打了十几年光棍儿,就忘了这事儿。开放搞活,就别嘴头会气儿,实打实凿,就得干点儿真事儿。
黄:听你这话,你都找着合适的了?
赵:找着了。
黄:谁?
赵:不告诉你。
黄:那哪嘎达的?
赵:原来咱那堡子的。
黄:长得啥样儿啊?
赵:长得哇……跟你连相。
黄:跟我连相?
赵:嗯呐,可能一样。
黄:呀,对了!是不是小琴她妈?
赵:拉倒吧,小琴她爹比我还硬实哩。
黄:那倒底是谁呀?
赵:这倒底是谁大伙儿都听明白了,就剩你……傻样儿。
黄:傻样儿?
赵:你就么说也不懂,这搞过对象的都知道,一般情况下要说出傻样儿了,那都百分之八十了。
黄:啥玩意儿百分之八十,老蔫儿呀,你到底说不说?你不说我可走了,你看你这费劲劲儿。
赵:你站着!我说,说!不说白不说。
黄:谁?
赵:你。
黄:哎呀,妈哟。
赵:这玩艺不是当面说的事儿。
黄:老蔫儿呀老蔫儿,你说你这事儿整得我一点儿精神准备都没有哇。
赵:你别整这没用的,准备啥呀?行不行,给个痛快话儿。真的,行就行,不行就拉倒,咱不整那赖皮赖脸儿的事儿,没用,扯那干啥呀?扯那没用,这些年都坚持过来了……快说。
黄:你别着急啊。
赵:咋不着急?都冒汗了……表态。
黄:给你……
赵:啥?噢,纪念品啊?
黄:给,擦擦汗。
赵:别整那没用的,整点儿干的吧你。擦啥汗呀?你就说得了,行就行,不行就拉倒,得了呗,擦啥呀,擦完汗要说不行,那不白擦了吗?
黄:我是有点儿害怕呀。
赵:怕谁呀?
黄:怕儿女们反对,怕大伙儿说三道四呗。
赵:你咋越活越回陷了呢?小时候那精神头到哪儿去了?忘没忘小时候咱年轻的时候咱俩老上邻村看电影去,有时候回来走到柳树趟儿你说不敢走了,完了你跟我说的那些话儿,你那能耐,你还搁那儿……
黄:别说了!
赵:到关键地方还给掐了。
黄:那你没听人说呀?
赵:说啥呀?
黄:小红妈要改嫁,儿女们又说又闹寻死上吊,小红妈一咬牙……
赵:怎么地了?
黄:差点儿趴了火车道儿。
赵:这些儿女纯牌忤逆不孝,就许他年轻人打情骂俏,连搂带抱,老年人就得一个人干靠。这气人哩。
黄:你别生气呀。你看看。
赵:你快说,行不?不行我就回去。
黄:老蔫儿呀,那你说这孩子们真要有个三长两短,你说咱们可到哪儿捣腾那后悔药去呀?
赵:你呀,一小小你就归父母管,到老了你就掉个儿了,又归儿女管,你啥时候能个人承包一段儿,自个儿说了算啊?
黄:我呀,就这个命儿了。
赵:你呀,老信命,这不行。
黄:老蔫儿呀,那你要真有这心思,你就等着我。
赵:我高低等,给我个准信儿,行不?定下来行不?
黄:(哭腔)下辈子。
赵:嗯?
黄:咱俩来世再见面吧。
赵:完了,一杆子支到三○○○年儿去了。没缓了呗?
黄:难哪!(哭)
赵:(四下张望)干啥玩意儿,你别扯,我还以为谁唱歌儿哩。干啥哩?哭啥呢?我也没说啥,不同意就拉倒,别整这样儿了,影响不好,来人成啥事儿哩?你这一哭我心里也怪不得劲儿,别哭了,你干啥玩艺儿?来警察咋整啊?别哭了噢。我这连身份证儿都没带哩。(大哭)
黄:干啥哩?你咋哭了哩?
赵:我要不整这声儿,你没个停下。
黄:你还怪有招儿哩。
赵:以毒攻毒呗。
黄:给。
赵:啥呀?
黄:擦擦眼泪。
赵:擦啥呀?干打雷没下雨。
黄:(继续抽泣)
赵:别哭了,干啥玩艺儿,有啥哭的,这真要能哭出点儿花样儿也行啊,这一一一都一老半天了,连二都没有……啊呀,咱们干啥来了?
黄:哎呀,对呀,那咱不是给孩子相对象来了吗?
赵:你别把正事儿给耽误了,你看你咋这样呢?咱俩成不成不小事儿吗。给你,我儿子给你闺女的信。
黄:这是我姑娘给你儿子的信。
赵:这不一样的吗?
黄:啥?
赵:皮儿。看看。
黄:孩子信你可别看。
赵:学习学习呗。
黄:偷看人家信件犯法。
赵:犯啥法儿?
黄:犯国法呗。
赵:不懂——你,分谁的信,个人孩子的信,当父母的看就等于领导审查。
黄:别审了你。
赵:哎呀,我儿子告诉我了,说不管你们家谁来必须当面看,说三遍!
黄:对呀,我姑娘也这么说的。
赵:那就看呗,那还装啥呀。
黄:看!
赵:看!
黄:看就看。
赵:有什么不看的……这字儿写的(信拿倒了)
合:亲爱的……
黄:哎呀妈呀,这啥话呀……
赵:这孩子们还真敢往上捅词儿。
黄:妈妈……
赵:爸爸……
黄:这是给咱俩写的信?
赵:嗯,有内容,往下看。
黄:二位老人,辛苦半辈……
赵:为了儿女,受尽苦累……
黄:儿女安排,今日相会……
赵:祝愿二老,成双……这俩字儿念啥玩意儿?
黄:配对儿!
赵:(嘻皮笑脸)我认得。
黄:哎呀妈呀,老蔫儿呀老蔫儿呀,你说你,你咋这么坏呀!(跑下场)
赵:哎呀我的妈呀,这才是我儿子哩,知道他爹天天为啥事儿闹心,真是的嘿,这回咱俩……这马丫儿蹘哪儿去了?事儿得定下来,你说你……结婚时都上东北吃喜糖去啊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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